美国媒体5月22日发表了题为“耐克和阿迪达斯开始搬离中国,这颇能说明问题”的文章称,耐克和阿迪达斯正把更多亚洲制造业务从中国迁往越南,从而延续着近来出现的一种新趋势:越来越多企业因更高成本离开中国。
阿迪报告称,去年该公司44%的鞋类产品是在越南生产的,同比上升13%。同期,耐克鞋的“中国制造”比例已从32%骤降至19%。
除了阿迪、耐克等外资企业,中国越来越多的企业也把工厂迁移到了越南。然而,在越南投资建厂万万不能盲目的随大流,一定要结合自己企业的具体特点,充分考虑越南各种风险做出评估后再做决定,否则,看起来人力成本似乎是降下来了,可更多潜藏的风险可能会成为企业不能承受之重。
2013年,老板问我去不去越南。
原来,公司在国内办厂已经十年,近来由于成本上涨,股东们想去越南设分厂。老板想让我跟着过去待半年,负责IT基础架构,找一个能负责的“接班人”,稳定后,每月在越南工作两周,等三四年之后分厂运转上了轨道,我就不用过去了。
公司生产手机充电器,是来料加工企业,我这里已工作十年,工作简单,业务稳定,极少出差,更没什么培训,出国机会极少。越南地方陌生,语言不通,又要离家半年,还是从头做起,我觉得压力有点大。
但在考虑之后,我还是决定去,就当一段特别的人生经历吧:看看异国风情,吃吃喝喝,拍拍照,与当地人一起工作,体验他们的生活。
1
转眼间,到越南已有月余,逐渐习惯新的节奏,各项事情循序渐进。
然而,在当地找一个搭建IT基础架构“接班人”的任务还是毫无头绪,人事部的招聘广告已打出去很久,合适的人却一直没有找到。
一天,人事部告诉我有份简历可以看看。
简历上显示:阮山,电脑教师,大学计算机专业,无搭建IT基础架构经验,无工厂工作经验。但是,招聘广告打了这么久以来,他是唯一专业勉强算对口的,好歹也见见吧。
打通阮山电话,他英语说得还可以,问过一些基本情况,约了下周一下午2点面试。
周一吃午饭,我准备了一份试卷和一些问题,郑重其事,静待阮山来临。2点到了,不见人影,一刻钟后人还没来,可能堵车或有其他原因吧,继续等等吧。2点半了,人呢?打他电话,第一次没接,再打,很久才接通。我问他为什么还没到,他说:“噢,对不起,我忘记今天有个面试了。”
忘记了?这种状况,我听着有点懵。
我接下来的问题简直有些自取其辱了:“那现在可以马上赶过来吗?”
“对不起,我和朋友在外面,不能过来。”
“那什么时候有空再约?”如此低声下气,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格。
“我再给你电话吧!”阮山先生说完淡定地挂掉了我的电话。
这究竟是我面试他还是他面试我?这个拽得有些过分了吧?
我对阮山已不抱希望,通知人事部再找。
出乎意料,到了周三,阮山主动打了我的电话,说他周四有空,想过来面试。我想,见见也好吧,于是约了上午9点。
次日上午,我如约等到9点钟,阮山先生还是没来。如果说上次这家伙是放了我鸽子,我感觉这次要被放“飞机”了。于是只好摇头苦笑,也懒得打电话问他了。
快到10点,突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,一看,跟简历上的照片很像,是阮山。
我问他为什么迟到那么久,他说:“女朋友的摩托车坏了,我要先载她去上班再来面试。”
“你不会让她打个车去上班,你准时来面试吗?”
阮山居然很错愕地看着我说:“我当然是要先载她去上班再来面试啦,为什么要她打车?”仿佛像在质问:你没谈过恋爱吗?
看来这事儿,我们是谈不拢了。
最终,我还是决定给阮山offer,他的专业和技能还算符合要求,虽然可能不好管,但我想,一个对女朋友好的男人做事情总不会太差。
听了阮山的故事,人事部的同事大笑着说:“越南人大多数是这样的,阮山算好的了,你约了2次就能见到他,其他部门有约5次还见不到人的。”
同事还向我介绍,这里以前是法国殖民地,受法国文化熏陶,大多数越南人都比较懒散和随意,把自己想做的事情看作是最重要的事情,所以不会太理会公司的纪律,我要有心理准备。
虽然听完同事一席谈,我觉得好像有了心理准备,但我没想到,越南人的那种“不靠谱”是深入骨髓的,我必须甩掉那个正常的中国人头脑,用他们的“法式”头脑思考和理解问题:自己的事情最重要的,赚钱或者跟客户打好关系,那是次要的。
有一次中午下班后我想买包烟,便去了公司附近的小卖部,那时约是12点10分。没想到小卖部老板白了我一眼说:“我要睡觉了,你下午2点半再来吧。”
“老板,你卖包烟给我不就1分钟的事情吗,卖了再去睡觉也可以吧?”
“你下午2点半之后再来吧,现在我必须睡午觉了。”
还有一次,我早上刚上班,一条准备开工的生产线30几个工人,却有一半的人没来上班。我查了一下请假记录,没有人提前请假,早上也没人打电话请假。人事部主动打电话去问,才知道,那10多个人都去喝喜酒了,“喝完喜酒就回来上班”。
据说,他们连被开除都不怕的。
2
分厂的厂房是租的,在我们之前,这里是一个制衣厂。制衣厂的供配电系统远不能满足一个电子加工企业的要求,所以我们要求业主升级供电系统。
业主是一个靠收租生活的富二代,他完全不想卷入到这些复杂的事情中,说:“我只收取你们地皮和厂房的租金,其他的你们自己搞定。”
于是老板派人到当地供电局,拿回一大堆申请表格,再让工程部的同事和翻译填写,盖上章,足足花了一整天。然后老板带上翻译,亲自前往供电局办理手续。
看到材料清单和费用报告,老板苦笑了一下:费用比国内高出许多,但也没办法,没电,什么事都做不了。
付好费用之后,供电局局长接见了老板,一番寒暄后,局长对老板说,“会全力支持外资企业的发展”,然后给了老板一份文件,说带着这份文件去供电局属下的供电工程公司,那边就会安排施工。
老板和翻译马上赶到供电工程公司,把文件交给那里的经理——一见那个年轻的经理,老板怔了一下:长得和刚才那个局长真像!
老板对经理说,工厂要在4周之后开始批量生产订单,在这之前还要安装、调试设备,然后试产,试产合格才能批量生产,而这些工序实施的前提,就是供电系统正常。时间很紧急,请求马上安排,希望新的供电系统可以在下周五之前完成。
经理听了,当即拍着胸膛说:“明天就准备材料,后天虽然是星期六,我们也可以安排施工,早上8点会准时到,保证不影响你们的进度。”
老板听后吃了颗定心丸。他回来后让翻译打听,供电工程公司的年轻经理,果然是供电局局长的儿子。
星期六早上,我们已早早把变压器房附近的杂物清理好,以方便供电工程车辆的进出。
8点,我们翘首期盼的供电工程车辆没有出现,经理的电话没打通。
9点,依旧如故。
10点,老板坐不住了,亲自去了供电工程公司,结果大门紧闭,找不到任何人。
11点,老板给供电局局长打电话,不通,又赶到供电局,只找到几个值班收电费的人,但都是一问三不知。
12点,厂房工程部的一位越南本地同事告诉已经急疯了的老板:在政府和国企工作的越南人,基本上都有两个手机号码,工作手机只在上班时开启,周末只能打生活手机,但号码只有亲友熟人才知道,建议老板找找他们的生活手机。
于是下午2点,老板带着翻译再次前往供电局,找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收费员,一番软磨硬泡,总算拿到局长的生活手机。
生活手机果然一打就通,局长承诺,会让经理主动联系老板。老板再三请求,又拿到了局长公子的生活手机号码。
等老板再回到公司,已是下午4点,经理并没有主动打来电话。老板只好硬着头皮打了过去,果然又是一打就通——可对方的反应竟然是:有何贵干?
估计局长根本没跟儿子说我们的事。
老板又说了一遍今天要升级供电系统的事情,经理那边说:“忘记有这回事了!”他还补了一句对不起,然后承诺,“明天早上9点一定到”,便挂了电话。
星期天早上9点,果不其然,又是一点动静都没有。老板又硬着头皮打经理的电话,很久才接通,经理说,“等一下过来”。
等,再等,等到11点,一辆保时捷卡宴开进了厂区,停在变压器房旁,后面却没有跟着工程车。
经理下了车,我们赶紧迎了上去,老板跟他握了个手。这时,卡宴的后门打开,走下来的不是穿着工作服的工程人员,而是3个穿着清凉的美女,有说有笑,仿佛我们是透明的。经理对女孩们摆了摆手,她们才静了下来。
经理让我们打开变压器房的门,随便看了看,说:“放心,下周给你们搞定。”
周一,没有任何动静,老板打了不下5次电话给经理,每次都说没问题便挂掉。
周二,打了超过10次电话给经理,对方只说,放心,不会耽误。
周三,老板对本周完成供电系统升级已不抱希望,召我们开会讨论应急解决方案。
没成想,这天晚上7点我们正准备离开公司时,厂房门外一阵汽车喇叭声响了起来,还是那辆保时捷卡宴,后排还是有3个美女,不同的是,这次后面跟着两台工程车。经理下车后,对工程人员指点一番,又驾车离去了。
经过两天两夜通宵达旦的施工,工程居然在周五晚上顺利完成......
3
越南分厂生产的产品是半成品,要运回中国工厂组装成成品,需要办理报关手续。中国的报关人员对越南法律法规不熟悉,关键是没有越南海关颁发的报关资格证,而越南懂报关的人十分紧缺,公司招聘广告打了一个多月,也没找到合适人选。
老板正在为此事苦恼之际,一名越南政府机关给我们办过营业执照的人士出现了,此人说他的妻子小月有报关资格证,而且有多家外资企业的报关经验。
小月第二天就来公司面试了,高高瘦瘦,典型的越南肤色,很机灵的一个年轻女子,英文也不错,说起报关来头头是道,对各种电子报关系统的操作驾轻就熟。老板让她尽快来上班。
小月没有令老板失望,几批货都顺利通关。但同事们对小月却颇有微词,说她恃着丈夫在政府机关工作,经常迟到早退,甚至欺负同事。
不久,分厂要出有一批很重要的货,量大,客户又限定了交货日期,所以报关环节尤其重要,稍有差池,被海关多扣几天,公司将面对不菲的赔偿。
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,小月来到老板办公室,要求涨50%的工资。老板拒绝后,她又提出要晚来1小时上班的特权,但工资照发。老板当然也没同意,小月怏怏不乐地离开了。
第二天,小月竟然没来上班,人也联系不上。老板急坏了,命令人事部马上找到小月。人事部的同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她后,小月再次提出了加薪和晚上班的要求,人事部答复不可能。
隔天,小月带着一脸不情愿回到公司。她将电脑打开,准备开始工作,但又说,电脑有点问题,需要同事处理下。电脑部的同事很快处理好电脑,小月开始办理报关手续,打印出相关文档,让老板过目并盖章,然后说要去海关交资料,就离开了。
之后的两天,小月都没回公司,工厂这边以为报关手续已办好,她不回来暂时也没事。
可没想到小月没来的第三天,海关官员忽然来电:我们的货物已经在货场躺了好几天,报关手续怎么还没有办理?
大家明明看到小月提交了申报,文档都打印出来了,但为何海关却说没申报?老板大惊失色,赶紧让人找到小月问怎么回事。
“我已经在系统上提交申报了,很多同事都看着我提交的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“现在事实上是没有提交申报,你赶快回来补办手续!”
“你要我回来补办也可以,但要答应我之前提的两个条件。”
“不可能!”
“那我也不可能回去补办申报!”
“补办申报”是什么意思?老板有些懵,这个疑惑,最终还是那个帮小月修电脑的电脑部同事解开了——一开始,那位同事说,他什么都没做,只是处理了“电脑慢”的问题,继续检查小月的电脑,我们意外地发现,在新增和删除程序列表里,多了一个远程控制软件,安装日期和时间刚好是小月回来那天。
电脑部同事见掩盖不下去了,只好招供了:那个远程控制软件是小月让他装的,小月恐吓他,让他不要说出去,说她丈夫是政府机关的人,有的是办法对付他。
那天小月在公司里确实申报了,她回到家之后,又远程控制公司的电脑撤单了。
老板本来想起诉小月,但由于种种原因,只能把小月开除,给那位电脑部同事一个警告处分。最后,我们不得不高价聘请一个报关顾问公司,紧急处理,所幸,交货没有延迟。
4
工厂已在越南正常运转了几个月,投资回报率远不如预期,比中国工厂低很多。
在中国的工厂,可以日夜班交替运转,除去吃饭时间,工厂一天最多可以运行22个小时。但在越南,工人不愿意加班,也不愿意上夜班,工厂只能运行8个小时。每天差14个小时的工作时长,让投资回报率的差别显而易见,于是股东们开始施压。
可在越南,处理加班和上夜班的事情必须非常小心,因为即使完全按劳动法加班、上夜班、支付加班工资和夜班津贴,工人们也不一定愿意。越南人大多数人重视自己的生活多于工作,且敢于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意见。
当时,附近的制衣厂和摩托车厂,已经因为加班和上夜班引发了“工潮事件”。所以老板决定先放放风声,说工厂即将要加班和上夜班,试探工人们的反应。
工厂的管理层是中国人,工人是越南人,如何将风声放出去,并将真实的反馈信息收回来,是首要的问题。因此,必须找到一个即让工厂信任、又让工人们信任的人。
这个人就是阿丹。
阿丹是个中年越南女子,曾在台资工厂工作多年,会说流利的汉语,以前的工作,她收入还算不错,建了房子,还让小孩上了大学,因此对中国人比较感恩。同时,因为阿丹将在以前学到的技能和管理经验分享了她的同胞们,她也很受越南工人敬重。
老板找阿丹谈话,说明利害——若不加班,效率上不去,股东们可能会关掉工厂,工人全部失业。阿丹承诺将亲自去游说同事们同意加班和上夜班,还安排了她下属的“拉长”们一起行动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观察到,工人们无论工作时还是吃饭时,都在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。
两周之后,阿丹带来了调查结果:全厂400多名工人,基本上都了解过了——99%的工人都不愿意上夜班,多给钱、有夜班津贴也不行,一旦要上夜班,就集体罢工;至于加班,有25%的人愿意,25%的人不愿意,剩下的人不置可否。
“加班应该是可以谈的。” 阿丹总结说。
“摸底”之后,公司出了一份通告:工人自愿加班,提前1小时上班,推迟1小时下班,每天多出2小时,加班工资按劳动法规定计算。
通告一出,却引起了轩然大波,原来那一半不置可否的工人,站到了反对阵营。工会通知管理层:下周一开始罢工,直到管理层作出改善。
于是老板约工会的人来谈判,坚持要加班2小时,工会则坚持要管理层作出改善,双方争辩得面红耳赤。僵持不下之际,阿丹出面做了和事佬,让老板和工会各退一步:每天加班1个半小时——早上加班半小时,7点半上班,下午加班1小时。
双方竟然都接受了。
谈判结束,老板在办公室里满面春风,一点也没有谈判失败的沮丧。
“我了解越南人的性格,无论加班2个小时、1个半小时甚至1个小时,越南人都是会发起罢工行动的。
我的底线是加班1个半小时,所以在通告里说要求加班2小时,就有了谈判空间。了解了越南人,其实越南人也挺好商量的,妥协一点点就好了。”老板坐在沙发上得意地说。
“你是不是跟阿丹商量好,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?”
“你说呢?”老板狡黠地笑了。
5
山哥是在中国工厂工作了许多年的设备工程部高级主管,老板这次带他来越南,让他负责安装、调试生产线和生产设备。山哥的“附加任务”跟我类似,就是在越南培养几个设备维护工程师“接班”。
越南人小龙是山哥的下属,在越南当地招聘的设备工程部主管。当时工厂安装一条新的生产线,还差一个锡炉。小龙从越南当地供应商处找来了锡炉的报价,给山哥看。山哥说太贵,让小龙再找找看。小龙说不用再找了,都差不多这个价钱的。
山哥不信,便从中国供应商那里要来报价,加上报关及运输等费用,价格也只有越南当地供应商的2/3。山哥说要用这个供应商,小龙不同意,说在越南开工厂,能在越南买的东西,就要在越南买,“为什么要从中国买?”山哥说,从公司的利益出发,哪里价钱低就从哪里买。
两人互不相让,吵到老板那里,老板当然同意山哥的方案。小龙不服气,赌气地说:“那好吧,锡炉的事情,以后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了,你们安排我做什么,我就做什么!”
买锡炉虽省了钱,但也没能省心。锡炉是很重的设备,安装过程需要不少人,中国供应商不可能带着一大帮人和一大批辅材到越南来,有些辅材同样还要在越南当地供应商购买。虽然价钱不贵,但小龙不愿意帮忙,山哥唯有带上翻译,自己亲自去找。
几经周折,还是事情办妥,锡炉如期装好,投入正常运行。
然而,我们都没料到,此事并没有结束。
一天,人事部突然通知山哥到会议室开会。山哥到了会议室,看到等待他的是人事部老大和负责采购的经理。人事部老大将一张报价表摊在桌面上,问山哥:“有什么解释?”
山哥看到是锡炉辅材的报价表,大吃一惊,强装淡定说:“没什么特别啊,我找了两家当地供应商协助安装锡炉,让他们都报了价,然后选的价钱比较低的那家。”
人事部老大说:“你不用兜圈子了,有人举报你伪造报价,我们已经找了协助安装锡炉的那个供应商,那个老板已经跟我们说了。”
山哥见瞒不住了,只好和盘托出:根据采购要求,协助安装锡炉最少要找两家供应商去比价,选择价低者。在越南,他人生地不熟,语言又不通,只找到了一家供应商可以协助安装锡炉,但找不到第二家,工期又赶,只好让这家供应商把清单打印出来,找他们同行盖个章,冒充第二家供应商的报价。
人事部老大听了,只是冷冷地说:“你先回去吧,我要请示一下老板看怎么处理。”
工程总价才几千块钱,作为资深工程师的山哥没理由贪这点小钱,他赶工期,也是好心,但伪造文档始终是“死罪”,人事部的意见是解雇山哥,老板说:“给我个面子,让他自动离职吧。”
离开越南那天,我们为他送行,山哥哭了,他说自己为公司做牛做马这么多年,又离乡别井来越南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几个月,贡献了那么多,想不到会落得如此一个结局。
那个背后的举报人是谁,协助安装锡炉的老板又为什么会出卖他,山哥都不会知道了,他带着疑惑与痛苦,离开了越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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